已然憔悴。难得失礼的,抢在俞峻发话前,主动行了一礼,开口道:
“先生、我我不上学了。”俞峻眉毛都没动一下,仿佛是家常便饭,嗓音淡淡地:“为什么?
给我个理由。”孟敬仲嗓音沙哑:“我、我妹子为了我,沦落到如此境地,我还有何颜面用我妹子的卖身钱念书。”望着孟敬仲苍白的面色,俞峻皱了眉。“这些年来,你母亲与你妹子照应你的服事食衣暖,你妹子替你垫了踹窝,你就是这么报答的她们的?”却没说“好”或是“不好”,黑眼珠只静静地望着。“还是说,你是怕日后别人玷言玷语说的不是。”“学生绝无此意!”俞峻平淡地看了他一眼,又转移了话题,“我听说在这种窑子里谋生甚为艰苦。
打骂不过是家常便饭。”他的话说得不算尖锐,甚至还颇为含蓄温情了,却好像一把楔子猛地钉入了孟敬仲心里,足将胸膛都撕裂开来,连呼吸都泛着疼。“先生说这话有何意义?”“你不上学有何意义?”
俞峻抬眼,眸光冷冷的。“拿了你妹子的卖身钱念了都几年了,就这一年说不念了,你觉得有意义?”孟敬仲吃了个蹬心拳,面色更加惨白,两眼竟然流出眼泪来:“我、我不知道。
我、屏儿我不知道如何是好。”“先生我考不上了”
孟敬仲言语越来越混乱,温润的面容也越来越扭曲,似乎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。他抱着头,痉挛般地弯下了腰,抓着头发道:
“我不知道,一年一年又一年考不上又能怎么办?”自始至终,俞峻都没安慰他。只抽离地、漠然地看着他说话越来越吃力,嗓音沙哑,再也无法压抑住内心这喷涌而出的痛苦。总要发泄一场的。直到孟敬仲终于哆嗦着站直了身子。俞峻这才开了口:“束脩的事用不着你费心,我帮你解决了。”“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去考县试。”将眼前这绿杨里的一草一木,统统纳入眼底,俞峻才道,“然后,再想着,等你当了官怎么报复回来。”孟敬仲狼狈地抬起了眼,眼里还含着泪。他是听错了还是怎么地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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束脩?
报复?“否则呢?”
俞峻眉头皱得更紧了,“你难不成要临阵脱逃?
灰溜溜地随便找个活计干,让你妹子这番牺牲都成了天底下的笑话?”“男子汉大丈夫,婆婆妈妈的是什么做派!”“若你真决心就此放弃,那你从这儿出去,我不拦你。”似乎是觉得这番话已是仁至义尽,听不听得进去都随他了,俞峻说完就直接走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