督促我们践行诺言,都得喊一嗓子。于是那日黄昏,我们练完了枪法,就站在教场上去。原本凤亭要跟我一起喊的,但他是个王八蛋,光张口却没声,就我一人大叫一声“我是龟孙”。我当时恼得跟孙焕打了起来,可你猜怎么着,将黎居然乐了。“
晚云听着,忍不住抽了抽嘴角。
“幼稚。”她说。
“确实幼稚。”谢攸宁望着上方,苦笑,“我们那时不过是想他开心,让他振作。他虽然家没了,但只要这辈子踏踏实实地挣军功,给后辈挣一个世袭的荫庇,也算得大圆满。但现在想想,错得离谱。我们若多与他聊聊他家中之事,多问问他的想法,兴许能看出端倪。早日劝他放下些恨意,兴许能回到正道上。”
晚云摇摇头。
“你也知道这都是也许。”她说,“宇文鄯是三品将军,你以为他不知道你口中的正道么?他有今日,正是因为你的正道和他的正道全然迥异。就算你与他走得再近,他也不会与你说实话。毕竟你是永宁侯世子,家里上上下下有几百口人,怎会认同诛九族的事呢?”
谢攸宁没有说话,仍将眼睛盯着上方,仿佛能透过屋顶,看见漆黑的夜空和漫天的繁星。
有多少个夜晚,他和将黎像现在这样,一同躺在野地里看星星。
北地的夏夜凉快得很,不远处河水轻轻流淌,偶尔跳起一尾鱼或是一只蛤蟆。他学着那些装设弄鬼的方士,抽了宝剑当木剑,大叫一声:“何方妖孽,速速现身!”
将黎愣了愣,然后低低地笑……
一切都似幻境。
*
两日后,谢攸宁和晚云终于追上了孙焕。
彼时,孙焕正指挥赤水军在甘州城外安营扎寨。他们还是晚到一步,宇文鄯一行人会同健康军先入了甘州城。如今占城为王,跟城外的三万赤水军僵持着。
孙焕一脸阴沉地看着谢攸宁,拿长剑左右比划着:“你说我是先卸了你的胳膊,还是先卸了你的腿?”
谢攸宁为难道:“不必了吧,大敌当前,我好歹也能打一打。少了我助阵,你多无趣。”
孙焕冷笑:“少了你,我现在不正在凉州城里睡大觉么?”
说罢吩咐左右:“将他给我绑了,送回凉州去,再让长史找一处菜市口杀了。”
“孙将军息怒!”谢攸宁随即没脸没皮地贴上去,“小人知错了!小人这不是赎罪来了么?墨离和豆卢那些个儿郎,我保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