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笛声似乎高亢已极,忽然又急转直下,笛声低沉缓和,凄凄婉婉,如哭如诉,绵绵不绝。
众人内息如潮水涌退,瞬间平息,又如同暴雪骤降,冰雪冻结湖面,虽不似先前难受,却也休想提出内力抵抗笛声。
又过片刻,笛声越发凄楚,音调也渐渐转高了些,倒似秋鬼哭坟,悲天呛地。
沈玉泓年幼父母双亡之事顿时涌上心头,那些难民的容颜也萦绕不去,虽知是被琴音所惑,仍然忍不住哭泣起来。
叶疏影自小丧母,不知生父为谁,孑然一身漂泊江湖,后来遇到沈玉泓,凄苦之中还算有所安慰,顾况他孤苦惯了,倒不十分悲伤。
楼千尺想起两年前发妻亡故,亡妻之痛也被笛声勾起,不顾旁边的人,自顾自地老泪纵横。那红衣道人和两个和尚,以及褚三江、李少安虽然心情萧索,却实无什么大悲之事,还能强自隐忍。
肖靖大弟子兼大女婿刚死不久,白发人送黑发人,倒是和楼千尺一般的凄凉感受。
郑老爷子却忽然对着梁启放声大笑,如洪水决堤,巨浪滔天,笑声响彻云霄,势要撕裂阴沉沉的天幕,压住梁启的笛声。
他一生坦荡,行事光明公正,老伴虽走,也算寿终正寝,儿孙满堂,和和乐乐,退居以后更是将名利权势都看得淡了,只图一个清静的晚年。因而对这凄楚的音乐几乎不为所动。
沈玉泓听到朗朗笑声,仿佛看见乌云层里射出的阳光。她抹去眼泪,靠近郑老爷子,盘膝坐下,将古琴端放在膝头之上,双手或拨或调,或勾或抹,奏出欢快愉悦的音律,给郑老爷子助阵。
梁启泰然自若,指下发力,笛声呜呜,越加凄凉悲怆。
郑老爷子却笑得越发豁朗,沈玉泓的琴音也越发欢乐喜庆。
众人在这一悲一喜的冲击下,内息被震得激荡不已,直如波涛拍岸,冰泻玉盘,却又比之前好受一些。
那笛声却忽转低沉,断断续续,到了后来声似游丝,若有若无。就如一个哭坟的老妇人要哭死过去一般,叫人闻之落泪,见之伤怀。
褚三江、楼千尺和叶疏影忽然一齐跃出,三个起落之后,三道寒光如三道闪电,劈向梁启。
但是竟没有一道寒光击在梁启身上。他捻着铁笛的手指一点一按,便有三股内力随着笛声发出。三人在还没有觉察到异样的时候,就分别被一股强劲冲击胸膛,顿时气血翻腾,鲜血溢出口角,纷纷倒退几步。
郑老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