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众女冠们,都是见过些世面的,纵然面前的是太后皇帝及内外命妇,也能做到一举一动稳如泰山。不过第一日的时候,她们唱诵特别卖力,特别大声,竟让这大殿有了回音绕梁之感。
今日,一段念完之后,我领着女冠们叩首。
而等我要起身的时候,我又感受到了这般气势。
半垂的眼眸抬起,我瞥见长长的供桌边上,立着一个身影。
四周的彩幡垂下,长长的幡条在风中摇曳。他伫立其中,若隐若现。
我收回余光,垂目凝神,继续念经。
“玄真,听说今日太上皇又来了。”晚上,兰音儿道,“玄真可看到他了?”
我用剪刀将烛台上的烛花剪了,道:“不曾。”
“怎会不曾?”兰音儿道,“他过来时,殿上的姊姊们都看见了。她们还说,他虽不曾说话,却在边上站了许久,听了小半日才离开。”
我看她一眼。
兰音儿却忽而正色:“玄真,我有一事不明。”
“何事?”
“我知道玄真不喜欢提太上皇,可这法事,乃是太后和圣上要玄真来办的。平日里,圣上驾临别处寺院去听法会,那些主持法会的僧道无不殷勤拜见,唯恐有怠慢之处;圣上和太后驾临玉清观,玄真也总是要陪在他们身边,陪着用茶闲谈,可如今太上皇好不容易来了,这么多日,玄真却连一次到他面前拜见也不曾。玄真平日总说,就算事办得不好,礼数要到。此番,玄真怎又不讲礼数了?”
我看她一眼。
“可是女冠们来撺掇你,让你劝我带她们去拜见太上皇?”
兰音儿被我识破,有些不好意思,复又露出嬉笑之色。
“玄真莫恼,姊姊们也是在观中待久了,都想长长见识。如今宫里宫外,哪里不是议论太上皇?”
我继续剪着烛花,道:“如此说来,你今日出去,街市上就是这般模样?百姓议论了什么?”
“自是太上皇如何有惊世之才,当年如何崭露头角,后来如何异军突起,又如何平定了天下。”兰音儿道,“还有好些人说,太上皇此番回来,兴许就不会回洛阳了。”
“怎讲?”我问。
“据说,太上皇要娶亲了。”
娶亲?
我愣了愣,转头看向她。
兰音儿显然对此事很是兴奋,眼睛亮晶晶的:“玄真,你说,太上皇那